与哥斯拉“同框”的音乐厅

在1999年上映的日本灾难科幻电影《哥斯拉2000：千禧》中有一个外星人侵袭东京的片段中，一栋地标式的摩天大厦在外星人的攻击下化成废墟。而这栋能够登上电影银幕，与哥斯拉和外星人“同框”的摩天大楼当然不是泛泛之辈，这栋建筑物就是现实中大名鼎鼎的东京歌剧城大厦。

东京歌剧城大厦

位于东京新宿区的东京歌剧城大厦楼高234米，共54层，其中1到5层是艺术用途，6到52层是商务办公区域。在歌剧城大厦中，有两个东京最显赫的音乐场所：新国立剧场和东京歌剧城音乐厅。后者曾被声学家评为世界十大声学最佳音乐厅之一，而音乐厅的声学顾问正是声学泰斗里奥·贝拉内克；音乐与艺术顾问是著名作曲家武满彻。

音乐厅沿用的是贝拉内克最推崇的鞋盒音乐厅样式，但天顶却是呈变体金字塔状。这种设计的方式在世界上堪称绝无仅有，但这不仅仅是基于花巧的视觉考虑，而是有更深层次的声学需求。在贝拉内克的指导下，日方的设计团队先是对1961年至1991年间建成的世界各地音乐厅进行数字文献的研究，随后对22个国家的66个音乐厅进行设计图纸、声学指标等的精密测量，最后确定今日所见到的样式。

音乐厅宽20米，长41.4米，天顶最高处离池座为27.6米；可容纳1632名观众，一楼池座容纳人数最多，有974个座位，包括4个专门为伤残人士设计的轮椅座位。音乐厅内部几乎所有声学反射面都是由橡木组成，每块橡木板的厚度为25毫米，每平方米木板的重量为40公斤。由于橡木对低频能量的吸收远高于塑料建材，因此音乐厅内部所有装置都必须尽可能减少使用吸音能力较高的材料，这意味着地毯不能应用，音乐厅的座椅的设计也非常有讲究。东京歌剧城音乐厅的所有座椅都是参考维也纳金色音乐厅的座椅设计，坐垫是5厘米厚的软垫，靠背则是2厘米的垫层；在金字塔式的天顶，同时采用施罗德声学散射板，务求令声音分布更均匀。

东京歌剧城音乐厅内景

音乐厅在1991年动工，1996年建成，1997年正式投入使用。在1997年开幕前三个月，小泽征尔指挥新日本爱乐在音乐厅进行调试演出，曲目包括勃拉姆斯《第三交响曲》、柴可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勃拉姆斯《女低音狂想曲》。为了尽可能模拟有观众就坐情况下声学测量，每个座位都用厚布覆盖，而测量结果也相当理想。音乐厅在满座情况下残响水平为1.95秒。而在揭幕日演出的是由小泽征尔指挥的巴赫《马太受难曲》。

小泽征尔

在首阶段的演出过后，音乐厅运营方对曾经在歌剧城演出过的音乐家进行书信回访，结果无任何一位音乐家表达负面评价，其中有三位音乐家的回复非常有代表性：

马友友

大提琴家

“这里的声学效果是我体验过的音乐厅中属于最优秀之列，其金字塔式的结构、非比寻常的灯光设计给人一种虔诚肃穆的神圣感，真是一个奇迹！”

长野健

指挥家

“在我到访过的音乐厅中，东京歌剧城音乐厅是一个将美学、情感、精神、声学平衡完美结合的场所；这里的建筑视觉和绝佳的声效似乎能够激发起无穷的想像，制造出有温度的音乐，但与此同时你总是被一种时间静止般的神秘感所支配。”

安德烈·席夫

钢琴家

“当音乐厅坐满听众的时候，乐器发出的声音温暖、圆润、丰厚，如同没有回声的教堂一般，能营造音乐演绎必须的亲密感。”

席夫口中的“亲密感”是不少音乐家和听众在歌剧城音乐厅中最显著的体验，而衡量亲密感，或者说“包围感”的重要声学指标，就是预延时间隔（Initial-Time-Delay Gap, ITDG）。这是指在音乐厅池座中心直达声到达时间和第一个反射声到达时间之差。根据声学家贝拉内克对全世界44个音乐厅的测量得出，最优异的音乐厅ITDG平均值为16毫秒，最不理想的音乐厅ITDG为32毫秒，贝拉内克建议这个数值优选为20毫秒左右。而东京歌剧城音乐厅的ITDG数值是15毫秒，可以理解为，包围感较绝大多数音乐厅都要强烈，而这也是鞋盒式音乐厅最迷人的地方之一。

专栏

翟佳

广州广播电视台FM102.7汽车音乐电台“古典星空”栏目主持；知名古典音乐鉴评人。